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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的神魂太虛弱了,得修一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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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的神魂太虛弱了,得修一下

衛青檀記不得自己是怎麽被師尊強行帶回去的了, 滿腦子都是少祭官煞白的俊臉。

直到踏進客棧,才突然驚醒。猛地從師尊懷裏跳了出來,逃也似的往外竄。

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逃什麽, 又在躲什麽。

事已至此, 已經不是他逃或者躲,就能避開的了。

但衛青檀就是這麽做了。他的成長經歷不好, 從小就養成了保護自己的手段。

這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。從潛意識裏就很怕受到傷害, 更怕被喜歡的人傷害。

可他此刻又被師尊變成了狐貍,每次師尊對他用了幻形之術, 都會令他失去修為。

狐貍就算是用四只腿跑的, 卻怎麽都逃不出師尊的手掌心。

蒼雲秋不過略施法術, 就將小狐貍憑空托了起來, 纏繞在狐貍周身的靈力, 化作繩索, 將狐貍捆得結結實實。

而繩索的尾端, 就牢牢掌控在師尊手中。蒼雲秋寒著臉, 沈聲道:“你還想往哪兒跑?”

小狐貍瞬間嚇出了飛機耳,使了渾身的力氣掙紮, 可越掙紮反而被束縛得越緊, 不斷發出淒厲的嗚咽聲。蒼雲秋也怕真的傷著他了,當即就松了兩分力道, 豈料小狐貍膽大包天,居然利用師尊對他的憐憫, 一口咬斷了束縛在身上的繩索。

從半空中掉落後,爪子才一沾地, 就火速弓起腰背,嗖的一聲, 往外沖去。

蒼雲秋氣也不是,笑也不是。

索性再度施法,要將小狐貍捆回來。

無論如何,師徒二人總得面對面敞開心扉,才能解除誤會。一味的逃避是沒有用的,陸北辰就是最好的例子,哪怕逃到天涯海角,依舊會被抓回來。

兩個徒弟都逃跑了,蒼雲秋倒是有些區別對待。

大徒弟吩咐弟子們去抓,無論如何,哪怕是綁也要綁回來。

可對於小徒兒,反而是蒼雲秋親自去抓的。雖也綁了,但師尊的靈力化作繩索綁在身上,終歸比縛靈繩要舒服一些。

哪怕衛青檀稍微定一定心,沈靜下來好好想想,就該明白師尊是偏愛他的。

可偏偏衛青檀定不下心,也沈靜不下來,一心一意只覺得師尊想傷害自己。

尤其經歷了剛才的事,無論自己如何苦苦哀求,可師尊依舊在少祭官面前,讓他原形畢露。

分明一點都不在乎他的想法!

師徒二人各藏心事,一個拼命逃,一個接連抓。

小狐貍嚇得嗷嗷鬼叫,四只短短的蹄子都跑出了殘影,餘光忽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,想也沒想,一頭就紮了過去,嘴裏也胡亂蹦出一句:“大師兄!”

左欄玉剛一進客棧,迎面就撲過來一抹紅影,下意識想擡手擋開。聞聽此言,鬼使神差就張開了雙臂,當場接了個滿懷。

“大師兄,是我,是我!”

小狐貍趕緊撲左欄玉懷裏,兩只前爪爪死死揪住大師兄的衣領,下意識把圓乎乎的狐貍腦袋往裏埋。

這完全就是動物本能。

像是下雪天,積雪覆蓋了山巒。在山中長期生活的動物,為了躲避獵人的追捕,就會一頭紮進雪地裏,把自己埋住。

而此刻的小狐貍就是這樣。

為了躲避師尊的追捕。

左欄玉只覺得胸口被大力撞了一下,有片刻的悶沈感,呼吸都有些許不順。隨即才感受到是熱乎乎,毛茸茸的東西在懷裏蠕動。

等他反應過來時,懷裏的小狐貍,已經把頭塞他衣服裏了。

左欄玉認出了衛師弟,當即就被他這一套行雲流水般的操作,羞得面紅耳熱。

但很快就察覺到頭頂灼灼的目光,立馬擡起衣袖,護住懷裏的小狐貍。並且在師叔發話之前,就已經屈膝跪下。

左欄玉道:“師叔息怒!衛師弟年幼不懂事,若是有任何行差踏錯,想必都是無心之失,還望師叔海涵,恕衛師弟這一回!”

話到此處,他的手已經緊緊貼在狐貍背上,都來不及驚訝,這狐貍皮毛怎生如此順滑幹凈,離得近了,還能嗅到淡淡的果木香,小狐貍是吃了什麽靈果?

來不及多想。左欄玉低眉順眼,恭敬無比,但態度非常堅定,沈聲道:“師叔,弟子願替師弟受過!”

此話一出,頭頂就傳來師叔的一聲冷笑,周身瞬間被師叔釋放的威壓籠罩。左欄玉被壓得擡不起頭來,卻又死死用靈力護著懷裏的小狐貍。艱難又更堅決地道:“請師叔責罰!”

衛青檀楞了楞,這下也緩過神來了。無論如何,他不能讓大師兄代自己受過,於是乎又從大師兄懷裏往外爬。

可大師兄卻不讓他冒頭,一手按著狐貍的後腦勺,一手按著他的腰,像是抱小嬰兒一樣,牢牢將他護在懷裏。

衛青檀急了,壓低聲喚著大師兄,可大師兄不理他,他就只好提了個音,害怕但還是向師尊低頭認錯了。

哪知師尊也不理他,又是一聲冷笑。

片刻之後,籠罩在周圍的威壓,漸漸消散殆盡。

待左欄玉再擡起頭時,師叔已經離開了。

“沒事了,不怕了啊,已經沒事了。”

左欄玉不動聲色地長籲口氣,輕輕拍了拍狐貍的背,再起身時,腿腳都有點軟。

剛剛真的以為,師叔要罰。此刻衣衫都被冷汗浸濕一片。

左欄玉略顯兩分蒼白的面容,此刻滿是溫柔的笑容,右手食指在狐貍的後腦勺上轉著圈。

“去大師兄的房裏待一會兒,好不好?”

都不等小狐貍答應,左欄玉就將他抱走了,一直回到房裏,掩上房門後,才輕輕將小狐貍放在桌子上,隨手摸了摸他的頭,還把桌上的果盤往他面前推。

“我去裏間換身衣服,你就在這裏乖乖吃果子。

衛青檀驚魂未定,下意識點點頭。

等大師兄進去換衣服了,才開始後怕起來,方才師尊雖然什麽也沒說,但那兩聲冷笑,實在太嚇人了。

簡直比說了什麽,或者做了什麽還可怕!

再想想之前做的預知夢,衛青檀就更害怕了,但又百思不得其解,師尊用戒尺揍他,或許有可能。畢竟師尊不久前才在少祭官面前承認了,自己就是師尊的徒弟。但掐著他的腰,幹了那事……衛青檀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。

這完全跟平時的師尊判若兩人!

除非師尊中了什麽藥,或者把他當成了陸北辰,才有這個可能。

衛青檀腦子裏亂糟糟的,一時是師尊的冷笑,一時是預知夢,一時又是少祭官震驚的神情,以及血色盡失的俊臉。最後又定格在那雙沒有神采的眼眸上。

那個人當真不是無雙月麽?

要說陸北辰,少祭官,李承歡都沒認出來,情有可原,畢竟八年前,三人都還小呢。李寒江看見了,卻沒點破,也在情理之中,畢竟他和越清流實屬就是蛇鼠一窩,說不準越清流也抓了李寒江的把柄,互相掣肘。

但蒼雲秋也說那人不是無雙月,就太讓衛青檀驚訝了。

衛青檀相信師尊不會辨認錯,但也相信自己的直覺不會錯。

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,一定是!

小狐貍邊思考,邊用爪爪捧著一個蘋果,大口啃了起來。本來他想吃橙子的,但狐貍爪爪太笨拙,不好剝,只能先吃蘋果,一會兒等大師兄出來了,再讓大師兄幫他剝。

耳邊很快傳來窸窸窣窣,衣料摩擦的聲音。小狐貍專心致志啃蘋果,沒去管。緊接著又嗅到了淡淡的沈香。

應該是大師兄身上的氣味,小狐貍也沒管,依舊啃蘋果。直到聽見大師兄的聲音,從裏間傳來。

“衛師弟,你能幫我擰一條濕巾帕麽?”

那有啥不能的?

“好!”

小狐貍丟開啃了一半的蘋果,從桌上跳了下去,又把板凳推到洗手架旁邊,跳上凳子,翹起兩只前爪爪,把幹巾帕放水裏搓了搓,隨即吃力地擰成半幹,然後叼在嘴裏。跳下凳子後,剛要往裏間去,隨即想起什麽,小狐貍駐足。

“無妨,你可以進來。”

得了大師兄這話,小狐貍才放心大膽地走了進去。

豈料才一進去,迎面就是大師兄赤|裸的背!

小狐貍嘴裏叼著巾帕,狹長嬌媚的眸子一下子就睜圓了,兩只耳朵也瞬間支棱起來,像狼狗一樣。

嘴裏還叼著濕的巾帕,因為驚訝也有些驚慌,下意識咬緊了些,水珠就順著巾帕滴落在地。

他以為大師兄說“無妨”,“可以進來”,是大師兄換好了衣服,萬萬沒想到,大師兄根本就還沒穿上!

因為下半身剛好有及腰高的矮屏風遮掩,以至於小狐貍只能看見大師兄窄細卻也精壯的腰肢!

沒有看到臀部……呸呸呸!色狐貍!不能亂想亂看!!

想不到大師兄平日裏看著挺清瘦的,但有一身很結實的腱子肉,卻一點也不顯得粗獷或者笨拙,反而肌肉線條流暢。皮膚又白,一點瑕疵也沒有,真的好像美玉精雕細琢出的漂亮人偶。

大師兄長了一雙非常修長,也非常纖細的美手,此刻就用幹巾帕,隨意擦了擦頸上的汗珠。

擡起的小臂上,筋絡和血管分明,很有力量感。

烏發捋過胸前,好似故意露出精致漂亮的蝴蝶骨!

再往下的話……就是腰眼。

大師兄的腰上系著一條黑色的細帶,殷紅如血的海棠珠,恰好垂落在兩側腰眼之間。

雖然不明白,系這根細繩作甚用的,但真的很好看,顯得大師兄的腰又細,皮膚又白。

但衛青檀根本不敢繼續看了。

總有一種無心輕薄了大師兄的錯覺。

下意識想調頭出去,可下一刻,大師兄就開口了:“勞煩你了。”

既然大師兄都如此坦然,那自己扭扭捏捏的,反而惹人誤會。

小狐貍深呼吸,閉著眼睛,邁著小碎花步,尾巴一搖一擺地往大師兄的方向靠近。

但由於是閉著眼的,時不時磕著碰著。發出咚咚咚的響。

左欄玉輕笑,已經披上了一件白色裏衣,隨手攏了一下。

回身看著跌跌撞撞,叼著巾帕向自己走來的小狐貍,眸色瞬間就深了。

依舊溫溫柔柔的,還半蹲下來,輕輕摸了摸狐貍豎起來的耳朵。

小狐貍的耳朵立馬應激似的抖了抖,火紅的狐貍毛像軟刷子一樣,輕輕撩了撩左欄玉的掌心,以及手指。

麻|酥酥的感覺,瞬間從掌心,手指,一直蔓延至了心尖。

在腰間系條細帶,意為守貞,是左欄玉家鄉的一種習俗,一般都是系在女子身上的。

成親當夜,洞房花燭時,由夫君親手剪斷。

如此,二人就能靈|肉|合一,水|乳|交|融了。

左欄玉雖不是女子,也知曉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斷袖,且是上面的一方,但他願意為衛師弟守貞,直到他剪斷自己腰上的細帶,才會跟他行魚水之歡。

可衛師弟明明看見了,卻又不敢看,也不問。左欄玉微微有些失落。

也根本克制不住自己對衛師弟的喜歡,哪怕衛師弟此刻只是一只狐貍,在他看來,也是天底下最漂亮,最可愛的狐貍。

就算師叔一輩子都不把衛師弟變回去了。左欄玉也願意就這麽守著,寵著,寶貝著衛小狐貍,一生一世。

“謝謝,你幫了我大忙。”

左欄玉接過小狐貍叼來的巾帕,濕的,摸著還有些溫熱。指尖摩挲過巾帕上殘留的兩排小牙印時,他有些情動,竟有些嫉妒這條巾帕了。

——

衛青檀暫且在大師兄房裏落了窩。

左欄玉嘗試過很多次,要把他變回去,但都無疾而終,也想過要去求師叔,但衛青檀卻搖搖頭說,現在這樣也很好。

主要他擔心師尊還沒消氣,這會兒過去,沒準就是火上澆油。

客棧房間有限,原本薛一臣跟左欄玉同住一間,眼下憑空多了只小狐貍,左欄玉就溫柔,委婉,但又態度堅決地把薛師弟請出去住了。

薛一臣倒是好說話。

晚上還把飯菜送到大師兄房裏,見大師兄自己不吃,而是先緊著小狐貍吃。似乎要等小狐貍吃飽了,就吃剩下的。

他和大師兄是同一個師尊座下弟子,又自幼待在一起修煉,自然比旁人多了解左欄玉幾分。

即便難以置信,衛師弟怎麽會變成一只小狐貍,但薛一臣並沒有多問。只是飛快,又故作無意地順手餵小狐貍一口。大師兄也不會責怪什麽。

而小狐貍也不會拒絕薛師兄的投餵。

衛青檀只在大師兄房裏待了一夜,就一夜而已,第二天一醒來,就不在大師兄的房裏了。

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夢游了,還是怎麽的。

明明昨晚還在大師兄給他鋪的,松松軟軟,又香香的小窩裏,盤成一團睡得很熟。怎麽翌日一睜眼,就出現在師尊的房裏了!

沒有松松軟軟,又香香的窩。

他睡在師尊睡過的床上,枕著師尊睡過的枕頭,蓋著師尊蓋過的被子。被窩裏熱乎乎的,看來睡了很長時間。

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,自己到底怎麽睡到了師尊房裏。

當然,想不明白就不想了。

衛青檀發現自己已經變回了人形,趕緊溜出了房門,打算先去找少祭官。

畢竟少祭官沒有義務要幫他代為照顧那個青年。

少祭官神出鬼沒,說實話很難找。但好在少祭官也在找衛青檀。

因此,兩人在客棧門口相遇了。

左欄玉也在找衛青檀,找了半宿了,昨夜他醒來後,發現小狐貍不見了,就開始找,哪哪都找了,連薛一臣都被驚動了,幫著他一起找,卻怎麽都找不到。

兩人都猜到,小狐貍可能在師叔房裏。

但深更半夜,如何能去打攪師叔休息?

就這麽焦急幹耗著,此刻終於碰面了。

衛青檀來不及跟大師兄解釋,就趕緊去查探青年的狀況,見他依舊面無表情,沒有半絲活氣。

少祭官領著他走,他就走,少祭官施法讓他坐,他就坐。跟一個聽話的傀儡沒什麽區別。

左欄玉打量了此人幾眼,然後問:“這位是?”

“大師兄也不認得他?”衛青檀驚問。

左欄玉搖頭:“從未見過。”

衛青檀便把目光轉向薛一臣,得到的是同一個答案。

看來,此人當真不是無雙月,但之前那些莫名的感應,到底是為什麽?

若真不是無雙月,那事情就更麻煩了。

衛青檀這波屬實是沒有正當理由,就集結了春山李家,摘星閣少祭官,還有師門,三方聯手硬把人從越清流手上搶走了。

就算衛青檀對外說是要報恩,但這個理由也牽強。

再回想起越清流那夜放出的狠話,一時之間,烏雲再度籠罩在了衛青檀的頭頂,壓得他有些喘不過來氣。

恰在此刻,李承歡居然找過來了,剛沖著衛青檀親密地打了聲招呼,隨即一眼就瞥見了那個青年,頓時驚訝又惱火:“這鬼東西還沒死啊?”

“你死了,他都不會死!”衛青檀本來就心裏煩悶,看見李小狗就更煩了。尤其讓他想起李小狗對外造他黃|謠,說自己跟他就差最後一步沒做了。

可氣死個人!

有時候真的很想把李承歡的嘴縫起來,讓他再也說不了話!

“你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冷淡啊?”李承歡非常不滿,“不管怎麽說,現在我們也算一根繩上的螞蚱。”

“誰跟你是一根繩上的螞蚱?”這話是陸北辰說的,他不知何時也走到了大堂裏,依舊冷言冷語,“李承歡,你要是想死,我成全你!”

“呦,這不是天榜首甲陸公子嗎?你額頭上是怎麽啦?”李承歡明知故問,身後簇擁著一群門生,根本不帶怕的,還背著手,左轉三圈,右轉三圈,十分耀武揚威地道,“一個入了魔的仙門弟子,有什麽資格在我面前說話?”

並且還昂著下巴,譏諷道:“你得慶幸自己拜了個好師門,好師尊,但凡你拜了個不入流的宗門,有個窩囊的師尊,那你現在就已經被就地正法了!”

這委實戳到了陸北辰的痛處,當即眸色一戾,攥緊劍,大步向前。

李家門生見狀,齊刷刷擋在李承歡面前。李承歡叫囂:“打我呀,殺我呀,你敢動我嗎?我告訴你,你今日但凡敢動我一根手指,哦不,一根毫毛,我爹都不會放過你的!”

“到時候你就等著上天司吧!”李小狗的嘴很毒,直往人肺管裏戳,“說不準啊,天司的刑臺上,還殘留著昔日魔尊的血呢!”

錚的一聲。

陸北辰拔劍。

可下一瞬,就被左欄玉拍了回去。

薛一臣擡腿一步,擋住了陸北辰,還沖他搖了搖頭,示意他不可沖動。

衛青檀再一次後悔了。

那天晚上越清流施法,送他去抽李小狗的嘴,他就不該只抽一巴掌的,應該順勢把他嘴抽爛的。

“李少主,你嘴是森*晚*整*理不疼了嗎?”衛青檀神情認真地問,“你家的療傷藥居然那麽好用的?我瞧著你嘴上的撕裂傷都結痂了。”

眼下只殘留著淡褐色的細長傷痕,但不仔細瞧的話,也看不出來。

“啊!!!!”李承歡當場跟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,直接炸毛了,惱怒道,“你敢說!你要是真敢說,那,那,……”

衛青檀靜靜等著他放狠話,並已經想好說辭,狠狠反擊回去了。結果李少主憋得臉都通紅了,最終只憋出一句自認為非常殘忍的話:“那我就把你的嘴親爛!!”

“咳。”衛青檀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。

其餘人也露出了震驚又詫異的神情。

連一向鎮定自若,處事不驚的少祭官,此刻也微微蹙眉。覺得被狠狠冒犯到了。

因為小青蝶曾經觸碰過自己的守宮砂,所以,按照摘星閣的規矩,小青蝶該為自己負責。

但小青蝶就是衛青檀。

道侶之間,榮辱與共。

少祭官絕不能容忍有人在自己面前,言語羞辱衛青檀!

眾人忽覺眼前一晃,待再回過神時,李承歡已經被吊在了大堂正上方!

而且還是倒吊著的!

是少祭官做的。

少祭官此刻就站在李承歡原本站的位置,李家諸人甚至沒看清他是怎麽出手的,就被一股無形的氣浪,從大堂裏沖了出去。

“好你個少祭官!我早就看出來你對衛青檀心思不正了,我呸!”李承歡被倒吊起來,嘴還不老實,當場叫罵起來了,“什麽清心寡欲,白璧無瑕!我看分明就是道貌岸然!”

“別以為你是少祭官就能為所欲為了!那我還是李家的少主呢。”

“想得到衛青檀,那就公平競爭啊,你把我倒吊起來算怎麽個回事?”李承歡氣得不行,覺得丟了顏面,偏偏李家門生打不過少祭官,甚至都進不來大堂。

只能幹著急,並請少祭官高擡貴手,不要跟他家少主一般見識。

這可把李承歡氣壞了,覺得在人前落了顏面,勢必要在嘴上找回來,當即更不客氣地大喊:“少祭官動情咯!少祭官喜歡衛青檀!少祭官吃醋,沖冠一發為美人咯!”

“少祭官紅杏出墻,少祭官春心萌動!”

“少祭官芳心暗許衛青檀咯!”

幸好客棧被問劍宗包了,此地沒有凡人。

饒是如此,還是有失仙門顏面。

衛青檀來不及去看少祭官的神情,氣得操起板凳要往李承歡身上砸,左欄玉和薛一臣一左一右攔他。

左欄玉:“乳臭未幹的小子,同他一般見識作甚?”暗地裏施法,李承歡就吊著飛速轉動,發出一連串的慘叫。

“你被他激怒了,就真中了他的圈套。”薛一臣道,背在身後的指尖夾著一張明火符,嗖的一聲,貼在了李承歡的衣服上,瞬間就著了。

李承歡一邊慘叫,一邊弓起身子拍滅火——但其實不拍滅也無妨,他身上穿著李家的法衣,沒那麽容易被火燒毀。又不是靈火。

但被火燒總歸不好看啊。

“他嘴巴太賤了!我跟少祭官清清白白!”衛青檀氣呼呼。

“知道知道。”左欄玉給他順毛。

“別理他。”薛一臣耐心安撫。

可是很快,衛青檀手裏的板凳就被奪走了,他都沒看清楚是被誰奪走的,就聽哐當一聲,板凳就砸了過去。

李承歡趕緊施法,將板凳擊落,頓時惱羞成怒道:“靠!你們來真的啊?”隨後順勢在半空中翻騰起來,手裏挽著長鞭,劈裏啪啦亂抽亂甩。

不一會兒大堂裏就一片狼藉。

李承歡叫囂:“我又沒說錯!少祭官分明就是看上了你衛青檀!”

“胡說八道!”衛青檀躲避時,還不忘記把那個青年藏在柱子後面,當即惱道,“少祭官冰清玉潔,休聽你胡言亂語!”

李承歡:“檀檀你居然不信我,我真傷心了!”並沖著少祭官道,“你倒是說句話啊,你喜不喜歡衛青檀?說!喜歡還是不喜歡?”

此話一說,在場眾人的目光下意識齊刷刷望了過去。

只見少祭官的面頰微微顫動,分明是在咬牙,但楞是一聲不吭。

沈默就是最好的答案,他喜歡衛青檀!

眾人:“……”

衛青檀艱難吞咽:不會罷?

李承歡兩手一攤,冷笑:“不要看我年紀小,我可是風月場上的浪子。”還轉頭望向少祭官,一副狄仁傑修真界分傑的架勢,煞有其事地道,“一開始就整那些亂七八糟的,其實你早就看上衛青檀了罷?”

“不行呢。”李小狗傲嬌哼哼,“我喜歡他,我要跟他結為道侶,然後生三個孩子。一個隨我姓,兩個隨他姓。”

砰砰砰,嗖啪,轟隆。各種符篆漫天亂甩。

場面一度相當混亂。

衛青檀亂中抽緒,琢磨著,這麽吵,這麽亂,師尊怎麽還沒出現?難道竟不在客棧之中?

但很快,他就從李承歡口中得到了答案。

李承歡好不容易翻身下來了,並從漫天符篆中,艱難求生。

此刻雙臂環胸,冷冷道:“越清流親上天司哭訴,說三家聯手欺他自在觀,還搶走了他的道侶!我爹昨日就神色匆匆地回了春山,只怕就是為了應付天司派遣下來的鷹使!”

頓了頓,他掃了一眼在場眾人的神情,又道:“我想鷹使此刻,也已經前往了問劍宗和摘星閣!”

“你們到現在還不明白嗎?”李承歡道,“不管你們對我李家曾經是何等看法,經歷了那夜混戰之後,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!”

衛青檀神情驟變。

怪不得師尊不在,只怕連夜回到問劍宗,應付鷹使去了。

鷹使還不是最可怕的,這只不過是天司派遣下來,例行調查並問話的手下。

若是調查清楚了,就會當場押解犯人回天司,若是犯人不從,或者有所反抗,天司就會派出更厲害的刑首下來捉拿。

而負責對仙門重犯行刑的,正是這些刑首。

連昔日的魔尊都落得屍骨無存,魂飛魄散的下場,就足以可見天司刑首的實力恐怖。

“衛青檀,聽我一句勸。”李承歡這會兒倒是不嬉皮笑臉了,沈聲道,“不管你跟這個人有什麽糾葛,把他還回去罷。不是怕了他越清流,也不是忌憚自在觀,但天司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地方!”

衛青檀此刻也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。

若是那天晚上,他能偷摸把人帶走了,不落人把柄,倒也罷了,偏偏先是陸北辰橫插一腳,後又是李家諸人,連少祭官都出面了,甚至最後驚動了仙尊。

如今除了證明那個青年就是消失多年,並且飽受越清流殘害的無雙月之外,恐怕真就難逃天司問責了。

場上有片刻的寂靜。

李承歡隨手扯過一個板凳,翹著腿坐了下來,冷哼:“越清流好生無恥,居然真的去天司告狀了……什麽道侶啊,都是放他媽的狗屁,我看啊,不過就是區區一個爐鼎,還是那種不知道被他如何折辱糟踐的玩意兒而已……”他嘟囔的聲音不算大,但在場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。

所有人都不喜他這種說話方式,左欄玉剛要制止,哪知不遠處突然傳來嘭的一聲巨響。

整間客棧劇烈搖晃,地面都顫了起來。

眾人驚愕尋聲望去,就見原本被衛青檀藏在柱子後面的青年,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,一拳頭就砸斷了石柱。

此刻再度發狂起來,竟直沖李承歡而來。

李承歡嚇得鬼叫,可是見識過此人的厲害,趕緊往外逃竄,可還是險些被一拳打倒在地。

大喊著“抓住他!”

雖然客棧已經被問劍宗包下來了,但這裏畢竟是人間。

若是不小心讓此人跑到街道上去,發狂之下,恐傷凡人。

眾人心中明了,紛紛施法,意圖控制住青年。

可這青年似受了什麽刺激,竟力大無窮,連少祭官都奈何不了他,直沖李承歡殺了過去。

李承歡嚇得腿腳都軟了,但還不忘記提醒衛青檀,讓他躲遠一點。

衛青檀氣也不是,笑也不是。

好在最終沒有釀成大禍,師尊及時趕到,施法禁錮住了青年。

後又在少祭官的凈化術之下,逐漸恢覆了平靜。

“嚇死了,這麽個鬼東西,也只有越清流那種瘋子能看上!”李承歡抹了一把冷汗,還想上前趁機下手。

及時被衛青檀阻攔了。衛青檀很嚴肅地警告他:“這個人是我的朋友!你要是再敢對他出言不遜,或者試圖傷害他,我一定不會放過你!”

李承歡悻悻然地道:“好嘛,好嘛,別生氣啦,我又沒對他做什麽。”隨後又冷眼剜了那青年一眼,無聲道,“早晚弄死你!”

“師尊,天司……”陸北辰不放心,上前詢問。

蒼雲秋微微搖頭,並不願意當眾談論此事,只是讓衛青檀來自己房裏一趟,有話要問。

衛青檀戰戰兢兢去了。

蒼雲秋直接開門見山,告訴他,此人並非無雙月。

衛青檀道:“就算他不是無雙月,我,我也想救他。”但真是沒想到,連救一個人都如此困難。

除非讓越清流主動放手,否則這事說到底了,確實名不正言不順。

“是你大鬧了仙寮?”蒼雲秋又問,很顯然已經被鷹使審問過了。

“是。”衛青檀趕緊解釋,“我只是救了一些被他們囚|禁起來折磨的可憐人!火是李承歡縱的,因為李承歡誤打誤撞,被那些人抓了,一氣之下才……”

蒼雲秋:“越清流說,那些都是十|惡|不|赦,窮兇極惡之徒。”

衛青檀萬萬沒想到,越清流居然能這般信口雌黃,但他很快又道:“我有證據!”只要找到謝相,還有那兩個孩子,作為人證即可。

聞言,蒼雲秋道:“為師須得帶此人回問劍宗,交於你師伯查看。派左欄玉,薛一臣同你隨行,可好?”

衛青檀點頭。

公事公辦,又簡短的師徒對話之後,衛青檀馬不停蹄,跟兩位師兄一起找了回去。

幸運的是,找到了謝相。可不幸的是,他的弟妹都被自在觀的人抓走了。

衛青檀還是來遲了一步。

謝相苦笑著道:“抱歉啊,我,我不能不管我的弟弟妹妹。”

如此,衛青檀也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了。

越清流明明可以把謝相一同抓走的,卻沒抓,只怕就是故意留下來,挑釁問劍宗,挑釁仙尊的。

衛青檀明白自己闖禍了,縱然再堅強,再樂觀,也被這一連串的事情打得措不及防。

左欄玉察覺到了他的難受,從旁安慰道:“青檀,這不是你的錯,仙門弟子本就肩負著拯救蒼生,斬妖伏魔的重任。縱然是我遇見了這樣的事,我也會這麽做。”

“我也一樣。”薛一臣道,“師尊教導我們,要行正道,匡扶正義。衛師弟,你不要怕,師尊還說過,年輕人就是應該多磨礪,才能有所成長。”

有了兩位師兄的寬慰,衛青檀的心裏好受多了。

把謝相一道兒帶了回去。

順便還去了一趟那夜的小樹林,衛青檀找了好久,既沒找到暗器,也沒找到那六把柳葉飛刀。便只好跟大師兄道歉,說自己弄丟了。

左欄玉倒是大松口氣:“我看你神情凝重,一直低著頭找,還以為遺落了特別重要的東西。”還道,“我真的很開心,那些暗器能幫到你。”

“就是很重要啊。”衛青檀有些悶悶不樂,“因為是大師兄送我的,我一直貼身戴著。”

————

回到客棧之後,師尊已經帶著人回來了,李承歡也在,反而是少祭官不見了。

“還能去哪兒了?回師門受罰了唄?”李承歡以一種非常豪放的姿勢,仰躺在已經清理幹凈的大堂中,往嘴裏丟葡萄吃,含糊不清地道,“就是不知道少祭官抗不抗揍!”

“我倒是很好奇,你抗不抗揍!”陸北辰是真想揍死李承歡。

“切。”李承歡冷笑,“魔族人不配跟仙門弟子說話!”

趁兩人拌嘴的空,衛青檀已經隨師尊進房了。

一進去就噗通跪下了,衛青檀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,然後難受地道:“是我行事欠考慮了。我一人做事一人當,如果真的要上天司,那麽我一個人去!”

反正自己本來就是來自於異世界的亡魂,根不在這兒,早晚都得回去的。

他一定會在受刑之間,吞下|毒|藥,盡量輕松無痛地走。來也幹凈,去也幹凈,不連累任何人。

“此事非你之過。”蒼雲秋施法將他扶了起來,頓了頓,又淡淡道,“縱然是你的錯,你年紀尚小,有師尊替你擔著,怕什麽?”瞥了衛青檀一眼,又問,“外面好玩嗎?”

衛青檀搖頭。

蒼雲秋:“是師尊可怕,還是外面那些壞人更可怕?”

衛青檀想說,還是師尊更可怕一點,但又沒敢說。只是低頭默不作聲。

蒼雲秋冷笑一聲:“還跑嗎?”

衛青檀不想撒謊,但確實是……能跑還是會跑的。

蒼雲秋瞬間察覺出他的心思,隔空將人抓了過來,捏著他的下巴,迫他擡起頭看著自己。看似粗|暴,實則並不會弄傷或者弄疼他。

“你對師尊有許多誤解。”蒼雲秋道,“但眼下,你只怕沒有心情解釋。”

“仙,仙尊……”

捏著下巴的手,猛然用力,衛青檀吃痛,眼裏都沁出了淚。

“沒規矩,叫師尊!”蒼雲秋冰冷的指尖,強行抹掉小徒弟眼尾流下的淚,低聲道,“衛青檀,你聽好也記牢了,師尊不會殺你,師尊也不會傷你,你要相信師尊!”

“可,可是……”

“沒有可是,你要相信師尊。”蒼雲秋向他保證,“就算天塌下來,有師尊在,壓不到你分毫。別哭喪著臉,笑一笑。”

衛青檀只好擠出了一抹笑。

隨即就大著膽子,伸開雙臂抱住了師尊的腰。

他想,既然師尊都這麽說了,那師尊一定是有苦衷的。而師尊肯定也明白自己是有苦衷的。

等解決了眼下的事情,他再跟師尊關起門開,敞開心扉,促膝長談個三天三夜。

若是到了那時,師尊依舊想搶走他現在的身體,那麽……到時候再說罷。

蒼雲秋回抱住了他。

“師尊,師伯怎麽說?”

蒼雲秋:“你師伯也沒看出什麽。”

“……”

頓了頓,蒼雲秋又道:“你不必多想,縱然你沒有鬧出這事,為師也早就打算動自在觀了。”

“師尊?”

“沈屙宿疾不除,修真界一日難安。”蒼雲秋道,“你師伯也是這個意思,放心罷,鷹使有你師伯暫且周旋。”

衛青檀仰頭,吸了一下鼻子:“那我應該做什麽?”

好問題。

確實應該給點教訓。

蒼雲秋定定凝視著他的臉,似能穿透皮囊,直達靈魂深處,故作無意地淡淡問:“你這些日子,是不是總想做預知夢?”

“師尊怎麽知道?”衛青檀眼睛睜大。

“因為……你的神魂變弱了。”蒼雲秋與他結了神契,自然能感知到,“不可以再這樣了,若是神魂太虛弱,只怕會消失。”

衛青檀一楞,想起師尊曾經要剝離自己神魂的事,難免語氣有幾分譏誚:“師尊會在意我消不消失麽?”

“在意,很在意,非常在意。”語氣遞進。

蒼雲秋同他額頭對碰,肯定,堅決無比,也認真無比地道,“你的神魂太虛弱了,得修一下。”

不等衛青檀拒絕,或者反抗。

蒼雲秋直接強制將他的神魂剝離出來,灌入自己的額頭禁區,並分出自己的神魂,火速纏繞上了小徒弟。

衛青檀只覺得周圍很黑,地方很窄,好像被放在了水壺裏煮,渾身都非常燙。

他能清晰無比感受到,自己修長細直的雙腿,像是鮫人的魚尾一般,被手刃強行從中間切開了。他想說點什麽,這太突然了,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啊。

神修怎麽個修法,他還不清楚。

神修代表著什麽,也不是很清楚。

但他清楚的是,自己被師尊以一種不允許反抗,不允許拒絕,也不允許掙脫的強勢蠻力下,沒有任何技巧地打開了。

神魂是不會痛的。

但神魂卻又是無比脆弱的。

師尊太粗|暴了。

衛青檀感覺自己要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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